赵匡胤开创了北宋王朝后演了一出“杯酒释兵权”,宋王朝从此重文轻武,可以说是中国古代文人们生活最幸福的朝代。苏东坡这位大宋一流才子,却没能享受到这一幸福,而是一生命运坎坷,仕途跌宕。这难道是历史的误会?
和王安石的新党“对着干”
宋神宗赵顼(1067—1085在位)熙宁二年(1069)起用王安石任宰相。为振兴北宋王朝,王安石在神宗的支持下开始大刀阔斧地变法,新法推行后取得了一定成效。但由于过于激进加上所变之法并非都是善策,大官僚、大地主一直带头反对,激发了各方面的矛盾。苏东坡认为道德风俗才是国家存亡之所系,希望通过社会各阶层自觉调整来改变社会的衰败,在不引起剧烈变动的条件下施行变法。
王安石变法出发点是无可厚非的,但他的青苗法,免疫法,保甲法等许多新法,实施时根本达不到预期的效果,反而给天下百姓增加了很多负担。苏东坡对这些新法极力反对,上《议学校贡举状》反对改变科举,上《谏买浙灯状》反对低价买浙灯四千。
苏东坡的行为引起以王安石为首的变法派的强烈不满,李定等人对他进行弹劾,东坡遭到当权派的贬谪,两次被贬杭州。熙宁四年(1071)元月,东坡被任命为杭州通判,此后辗转而密州、徐州和湖州。虽然远离了政治斗争的虎口,但他在地方看到新法的弊端,感觉“如蝇在食,吐之乃已”,他不吐不快。于是在自己的诗歌中对新法之弊进行了批评,“老翁七十自腰镰,惭愧春山笋蕨甜。岂是闻韶解忘味?迩来山中食无盐。”这是对新盐法的讽刺。“杖藜裹饭去匆匆,过眼青钱转手空。赢得儿童语音好,一年强在半城中。”这是对青苗法的讥讪。东坡所为,正如苏辙为其撰墓志铭所言,“托事以讽,庶几有补于国。”
遭到谪贬后,苏东坡仍然不改本色坚持对抗新政。神宗元丰二年(1079),苏东坡到任湖州还不到三个月,上书《上神宗皇帝书》和《再上神宗皇帝书》给神宗皇帝,反对变法。他的坚持使青苗法完全废止,使穷苦百姓的欠债连利息在内一律得以宽免,给腐败的吏治注入了一缕清新。
元丰二年六月,李定、舒亶、何正臣等摘取苏东坡诗中的语句,说他“衔怨怀怒”、“指斥乘舆”、“包藏祸心”,以“毁谤君相”的罪名,被将他下狱,史称“乌台诗案”,差点要了他的命。当他出狱后,仍作诗表示了自己的“不服”,他说自己“我真是无可救药”。元丰七年(1084年)三月,神宗说苏东坡“人才实难,不忍终弃”。手诏改他任汝州团练副使。
和司马光的旧党“对着干”
神宗驾崩后,九岁的哲宗赵煦(1085—1100在位)即位后,由祖母宣仁太后(高太后)垂帘摄政。太后颇为赏识东坡的才华,元佑六年召他回朝廷,东坡迅速升官,最初知登州,到任五日又以礼部郎中召还京师,很快升迁为起居舍人、中书舍人,成为三品的翰林,负责起草诏书,即翰林学士知制诰。东坡达到了他一生仕途的最高峰,也是他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。
垂帘摄政的宣仁太后反对变法,保守派得以东山再起。司马光主政后,奉行“祖宗法度不易变动”,全盘否定了王安石的变法内容,恢复旧制。看到新党不分青红皂白这样武断,东坡又站出来了,他说,“校量利害,参用所长。”他认为尽管王安石变法有不少的弊端,但其中也有很多切实可行的内容,有不少可取之处,不能仅凭意气用事一竿子打死,应该区别对待。不要只看到新法之害,而没看到新法之利,去其弊端即可。东坡举出“新法的雇役法就比原来的差役法好”,上书建议保留实行有价值的部分。
司马光见苏东坡持这样的态度,勃然大怒:“是何奸邪阻扰罢废新法。”这样,东坡又得罪了新党,又遭到贬谪。
元佑七年(1092)东坡被外放颖州,由颖州(今安徽阜阳)徙知扬州任太守,在扬州他看见各处麦田长势良好,但许多农家院落却荒废无人。这是因为农民无力偿还高额本金利息,为了躲避进监狱,只好丢下将要丰收的田地而逃难。“百姓的信用一旦毁灭,商业必然随之瘫痪,万恶必由此而生。”深知这一点的苏东坡给太后上了一道长五千字的表章,并引用“苛政猛于虎”一句,尖锐说道,“以天下言之,常有二十余万虎狼散在民间,百姓何由安生?朝廷仁政何由得成乎?”在东坡的努力下,终于,表章中所提的公债得以宽免。
新党旧党两方不讨好
其实,对于东坡来说他是无党无私,心怀天下。但就是这种不明朗的政治态度,新旧两党都对他不满和猜忌。在封建官场想要做到无党无私,比登天还难。苏东坡政治上表现出来的“不合时宜”使自己处于两头不讨好的地步。东坡既然是两派的共同敌人,每一次风暴来临自然是在劫难逃。
元祐八年(1093年),高太后去世,宋哲宗赵煦亲政,一朝天子一朝臣朝中重臣大换班,哲宗继承神宗未竟事业,变法派重新执政,任用从前主张变法的章惇为宰相。于是,风水又倒转过来,新党开始打击司马光的保守党。东坡因为在司马光时代被召回朝廷做过翰林,章惇一党由是把苏东坡列为司马光一党,他被冠以“讥刺先朝”的罪名,贬为惠州安置,之后再贬为儋州(今海南省儋县)别驾、昌化军安置,使东坡九死一生。
元符三年(1101年)哲宗去世,徽宗继位大赦天下,东坡复任朝奉郎,得以北归。北归途中,东坡回望自己一生,宦海浮沉,经过这么多的变故,他不禁发出“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”这样的慨叹,其中悲凄溢于言表。